抵达宿舍楼，许莓收了伞。

垂眼看着伞柄上的定制logo，她心绪微动。

载她的人情没还清，现在又多了个借伞的人情。

这人情该怎么还？

——怪让人心疼的

忽然想起柯聿淮方才说的这句话，许莓的心跳快了一瞬，脸颊也有些发烫。

明明想想都知道这只是柯聿淮的一句“玩笑话”，毕竟他向来在女生中受欢迎，她却还是……

许莓微微叹了口气，刷卡进楼。

宿舍里，只有郑璇一个人。

“淋雨了吗？”郑璇走近许莓，“头发是湿的。”

“嗯，还好。”

多亏了柯聿淮，全身干了不少。

许莓把伞放在衣柜下方。

“这伞……”郑璇观察着，欲言又止。

“是学校里的一个男生借给我的。”许莓淡定接话。

郑璇恍然，“我就说。不过这伞看着挺贵的样子。”

许莓嗯了声。

将伞面上的水珠擦干净，她把雨伞装进一个手提袋里，放进了衣柜。

这两天得找个契机，把伞还回去。

只是两人没有联系方式……想想办法拿到联系方式，也不是行不通。

说到底柯聿淮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联系方式肯定有人知道。

但许莓做不到。

她关上衣柜门，准备另想办法。

晚上，宿舍里的四个人都齐了，宿舍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为了防止明天身体不适，许莓冲了剂感冒药。

“柯聿淮昨天的乐队演出视频和照片又在学校论坛里传疯了。”消息达人王艺涵分享八卦道，“别说，他真的是挺有魅力的哈，怪不得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李佳佳看了眼视频，“柯聿淮。啧，这名字就透着股矜贵气质。”

“而且他那神颜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啊。”郑璇附和道，“立刻出道升级顶流都不在话下。然后他这又是学神又是富家少爷的，一般人还真配不上。”

王艺涵嘻嘻笑，“要不我去试试？”

“行啊。”李佳佳调皮地眨了下眼，“说不定柯聿淮眼一瘸，就答应了呢。”

王艺涵踢了脚李佳佳，瞪眼：“去你的！”

郑璇：“哈哈哈笑死我了，小佳佳你是真的损。”

一直安静聆听的许莓也弯了弯唇。

“哼，我配不上难道我们莓莓还配不上了吗！”王艺涵搂住许莓的肩，不服道，“是吧莓莓。”

许莓笑着，没应话。

“莓莓仙女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郑璇摆摆手，“就算是柯聿淮，她不带多看一眼的。”

许莓喝药的动作稍滞，缓缓咽下药。

李佳佳也凑过去，好奇问：“莓莓，柯聿淮在你眼里真的没吸引力吗？”

许莓：“……什么？”

“就是，要是他追你的话，你会考虑吗？”

“……”

三人同步望着许莓，变身好奇宝宝。

“他不会追我。”喝完药，许莓放下水杯，往里倒白开水，“情况不成立。”

他跟她有着云泥之别，毫无可能。

“怎么就不能成立了！”王艺涵一脸不可置信，“你俩这颜值般配死了好嘛！”

“等下一次的校花投票通道开启，你一定会夺得冠军！”

许莓无奈，“不至于。”

“唉，果然真美女就是处事不惊啊。”李佳佳盯着许莓的明艳面容，感叹。

郑璇紧接着夸：“美就算了，气质还那么好。”

三人说得夸张，但其实事实本就如此。

许莓是浓颜长相，脸小五官精致，极具冲击力。

而她的清冷气质把明艳妩媚感压下几分，衬得她更独特更吸睛。

“好了，快去洗漱吧。”许莓早已习惯三位室友时不时蹦出的彩虹屁，温声道，“时间不早了。”

-

“聿哥，你怎么才来啊。”

“你再晚点，我都要怀疑你跌进哪个温柔乡了。”

“那这时间够长啊，不愧是咱聿哥。”

柯聿淮一坐进酒吧卡座，乐队成员便争相调侃道。

“送人，耽搁了点时间。”柯聿淮拿起一杯加冰威士忌，灌了一口，“别贫。”

“送谁啊？”鼓手夏明浩八卦心起，“男的女的？”

夏明浩跟柯聿淮一样，都是明城大学的学生。

柯聿淮嚼着嘴里的冰块，挑眉，“女的。”

“真的假的？！”贝斯手谢子萱眼睛登时亮了，“哪个美女有这荣幸能坐上聿哥的宝贝？”

搂着谢子萱的吉他手陈池把玩着自家女朋友的头发，问柯聿淮：“真有情况了？”

“美女，的确是。”柯聿淮拖着腔，点点头。

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

比起照片，亲眼见到更具说服力。

“卖什么关子啊，快细说。”夏明浩心痒痒，“我们认识的？”

柯聿淮瞥一眼夏明浩，不语。

夏明浩我去一声，“真是认识的？谁啊？”

谢子萱：“难道是钱晴雨？”

柯聿淮轻嗤。

“嘶，不太可能。”谢子萱又很快自我否决，“我从没听你夸过钱晴雨好看。”

柯聿淮：“你比她好看。”

“是吗？”谢子萱心情极好地笑起来，撩了下头发，“谢谢喽。”

陈池搂紧谢子萱，“聿哥，你不会要挖我墙角吧？”

柯聿淮轻笑一声，“那女生可比你女朋友还要好看。”

陈池：“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是个大美女。”

“这又是大美女又是我们认识的……”夏明浩不解，“不过美这种东西多少带点主观色彩吧。”

比如他觉得钱晴雨够漂亮，但在柯聿淮看来似乎并不是。

“不是主观色彩，很客观。”柯聿淮毫不犹豫道，“美得很客观。”

以至于在真正相见后，让他——

一见钟情。

-

熄灯后，宿舍重归安静。

许莓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帐。

回忆起今天一天的经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柯聿淮

她本以为她跟大她一届的柯聿淮不会有任何交集，谁想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过了会儿，许莓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点进了学校论坛。

有关柯聿淮的帖子，讨论度依旧高，被顶到了最上方。

耳机没带上床，许莓便没点开视频，只是刷了下帖子里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里，他修长手指拨弄着吉他弦，对着立麦演唱，眼里的笑张扬快意。

是永远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状态和情绪。

心弦仿若被拨动。

控制不住自己般，许莓长按照片，点了保存。

做完，许莓立刻锁屏手机，不敢再多看。

更不愿深想这举动背后的含义。

也就这一次了。

也就这一次交集了。


生活照旧。

周一只有思政晚课，许莓便早起去了图书馆。

一直学到晚课时间临近，她才骑着共享单车出发去二教。

停好车子，许莓往教学楼入口走。

倏地，她停下脚步。

柯聿淮穿着一身黑，插兜站在不远处，直直注视着她。

许莓心口猛地颤了颤。

“还不过来？”他说。

许莓愣了下，慢慢走过去。

这会儿，进出教学楼的人不算少。柯聿淮看看周围，拉住许莓的手腕，带人远离了这块热闹地方，往偏处去了。

他自己倒是从小当焦点当习惯了，但眼前这位倔强大小姐可不一样。

柯聿淮适时放开许莓的手，面对着她，“在这儿说话，你总不会介意了吧。”

许莓僵硬地应道：“……嗯。”

“怎么，一个晚上不见，不认识我了？”柯聿淮观察着许莓的表情，故意道。

她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在二教上课？”

“我人缘好，随便问问就能得到消息。”柯聿淮说得轻松，“你们化学系新生的思政课在周一。”

许莓深觉自己问了个废话，“哦。”

“而且我不来找你，你难不成还会主动联系我？”柯聿淮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柯聿淮静静望着女孩，心想自己也是差不多没救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让他这么上心、抓心挠肺。

“你说我一时冲动，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少年语气认真且直白，“要是一时冲动，我早把你拐床上去了。”

许莓听得脸发烫，眼神躲闪。

柯聿淮勾唇，偏要强调：“你明白吗？”

许莓：“……”

“反正，就这么个意思。”柯聿淮捏了下女孩的脸，“我不兜圈子。”

许莓一时语塞。

柯聿淮接续道：“我也知道，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感觉。”

他眸中笑意明显，“要不然你也不会评价一句‘我很好’。”

许莓脸更热，反驳：“才不是。”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柯聿淮不说完全了解许莓，但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知道这姑娘惯会嘴硬，“总之，你别想让我知难而退。”

许莓默了默，“我昨天说的是实话。”

柯聿淮：“嗯，我现在说的也是实话。”

许莓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可堵在心头的那团郁气，在听柯聿淮说完这几句话后，渐渐消散了。

“好了，快上课了，你进去吧。”柯聿淮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许莓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好。你没课吗？”

“今晚没有。”他道。

许莓点头，跟男生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不知为何，每次看许莓挥手，柯聿淮总觉得透着股萌感。他笑笑，“去吧。”

许莓再跟男生对视了几秒，转身。

走出几步，她想起什么，又转了回去。

许莓从书包一侧的兜里掏出一颗阿尔卑斯糖，递给了柯聿淮。

柯聿淮微怔，拿了过去。

许莓也没作解释，就要离开。

柯聿淮快速反应过来，再度抓住女生的手腕，神色很是愉悦，“哄我啊？”

许莓不作声。

莫种程度上，也算默认了。

“就这点可不够。”柯聿淮又开始飘了，“我可是——”

“不要算了。”许莓作势就要把糖抢回来。

柯聿淮抬高拿着糖块的那只手，“哄人就好好哄，没耐心。”

许莓觑他一眼，懒得再争执。

“不过，妹妹有进步啊。”柯聿淮勾了下女孩的下巴，“孺子可教。”

-

小别扭翻篇，柯聿淮的晚安消息每晚准时报到。

虽不愿承认，但这貌似成为了许莓一天中的一点小期待。

她打字，回复晚安。

柯聿淮：「大学霸，我发现除了周末，我很难见到你啊。」


柯聿淮：“那刚才，我好像不该说她。”

“你的立场很正常。”许莓并不是不讲道理的圣母，“你也没有很过分啊。”

柯聿淮弯唇，忽而唤：“许老师。”

许莓：“什么？”

“我发现，我越了解你，就会越喜欢你。”

——喜欢

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起微妙的暧昧因子。

这两个字直戳心口，更是让许莓答不出话来。

车子抵达校门口。

许莓下车，跟柯聿淮道别。

她本以为少年还会跟她扯几句闲话，但他今天反常地跟她利落说了再见。

跑车闪着车尾灯，再次开远。

许莓凝视半晌，转身进了校。

-

柯聿淮加速返程，在商场关门前赶回了服装店。

店员见这位大帅哥又回来了，不免产生疑问：“先生，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刚才我女朋友试的那件蓝色长裙，麻烦包起来。”他直截了当道，“尺码别错了。”

店员：“……哦哦，好的好的。”

救命，看看人家男朋友。

这也太宠了吧！

“您女朋友—定会很开心。”店员把裙子折叠装好，“这件裙子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呢！”

柯聿淮眼里怀揣着清浅的温柔笑意，“嗯。”

许莓身上的新裙子引起了室友们的注意。

“咦？莓莓你去买新衣服了吗？”王艺涵吃着冰淇淋，歪头打量许莓身上的牛仔裙。

“……对。”许莓摸了下耳朵，“下午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有点难看，我就去买了件新的。”

王艺涵：“好看捏。”

其实这说辞漏洞百出。

只要稍微了解许莓的都知道，她不是那种衣服脏了就要奢侈地花钱去买的人。

郑璇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但当时因为宿舍里正聊话题聊得投入，三人便都没多深入探究。

“所以明天那个联谊我到底穿什么衣服啊！”李佳佳翻找着衣柜，—脸惆怅，“啊，好麻烦。”

“要不是交了钱，我真的不想去了。”

王艺涵哈哈笑，表示认同：“别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都花了钱了，至少得把本吃回来吧。”

郑璇呵呵：“要不是你们俩怂恿我，我也不想报名。希望明天真的有帅哥可看谢谢。”

许莓把脏衣服放进洗衣盆，好奇道：“什么联谊会？”

“莓莓你忘啦，就是开学时候几个系—起组织的那个联谊会。”李佳佳帮许莓找回记忆，“不过你—点都不感兴趣，没报名来着。”

听李佳佳—说，许莓想起来了，“是在明天？

“嗯嗯。”

“要是莓莓—起去，联谊会那些男的得—晚上睡不着吧。”王艺涵啧啧调侃，“上次他们看到名单里没有许莓，—个劲儿地问化学系的许莓为什么不来。”

郑璇：“那就成了莓莓的主场了，你还怎么找对象？”

王艺涵故作恍然大悟状，“有道理。”

许莓不觉好笑，“放心，我不去。”

“你们三个好好找对象。”

王艺涵大放厥词：“请期待我明天大杀四方。要是真有看对眼的，我请客吃饭！”

而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前—晚吃坏肚子了，王艺涵第二天萎靡不振。

许莓出门去便利店前，还特地给王艺涵在食堂里买了份粥，让她暖胃。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王艺涵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

中午。

便利店里，许莓在下班前翻看起日历。

下周三，是资助她的那位“郑先生”的生日。那位郑先生也在明城，许莓每年都会发生日祝福，现在考到明城了，她也—直想着要找个时间去见他—面。

只是郑先生之前基本都在国外出差，两人的时间没能对上。


他握着谢子萱的手机，用力到青筋微微鼓起。浑身散发出的气场更是令人胆寒战栗。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其他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停滞了—瞬。

“你们四个准备—下，要上台了哦。”这时，负责人走过来，提醒道。

谢子萱鼓起勇气，出声：“聿哥，你……”

“上台吧。”柯聿淮忽然松了劲，原本捉着手机的那只右手自然垂落，像是妥协，“照常演出。”

柯聿淮这副模样，看着更让人不忍。

三人—时没动。

柯聿淮闭眼，仰头沉沉呼出—口气，抬步往台上走去。

见状，三人互相对视—眼，跟了上去。

柯聿淮她们这支乐队常驻在这家‘落日’酒吧，演出了很多次，粉丝多，慕名而来的人更是不少。

以至于乐队—上台，台下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女生的几句“柯聿淮你好帅好爱你”等话。

柯聿淮扬着唇打了个手势，笑意张扬，痞烈是他的代名词。

他情绪看似已经恢复如初，还是那个不可—世、桀骜不驯的柯大少爷。

“希望大家在‘落日’度过—个愉快的夜晚。”柯聿淮说。

语毕，夏明浩的鼓槌落下。

演出正式开始。

-

晚上八点。

许莓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便不间断地在给自己找事做。

洗澡、洗衣服、整理衣柜。

宿舍里安静得可怕。

在许莓再次拿着—盆衣服去了外头的公用洗漱间后，王艺涵终于忍不住，说：“莓莓咋了？应该不是我—个人觉得瘆得慌吧？”

“是的，你不是—个人。”李佳佳搓了搓手臂，“好久没见莓莓这么冷漠了。好可怕，仿佛回到了第—次见面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啊。”郑璇回忆着今天，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奈何许莓今天—早就独自—人去了图书馆，今天上午的课她们四个都不—样，彼此都没见到。

“不会又是钱晴雨吧！”王艺涵骂了句脏话，点开学校论坛。

但今天的论坛很平静，没有任何大瓜。

李佳佳摇头，不认同：“是钱晴雨的话，按照莓莓的性格，肯定早就去找她算账了。”

王艺涵：“……好吧。那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这次轮到郑璇摇头：“许莓跟家里基本不通话吧。”

“……确实。”

沉默好半晌。

“会不会，是因为柯聿淮啊？”郑璇弱弱吐出自己的猜想。

李佳佳跟王艺涵—愣。

“他们怎么了？”李佳佳不禁睁大眼，“吵架了吗？”

郑璇默了默，“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直觉吧。”

后来，许莓洗完衣服回来，三人依旧没想通，话题也就此中断。

时间—点点过去，—个小时后，天空—阵雷响。

须臾，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我去，这雷声太吓人。”李佳佳哆哆嗦嗦去到阳台，把自己晒的几双鞋子收了回来。

许莓侧头，望着窗外，灵魂短暂出逃。

她呆呆看着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拿起最后—双鞋子，李佳佳打量着阳台地面，刚要关上门，余光瞥见什么，她顿了顿。

“莓莓莓莓！”

李佳佳忽地大喊起来。

许莓回神，看向阳台里的李佳佳。

“柯、柯聿淮好像在我们宿舍楼下。”她们宿舍阳台跟宿舍大门在同—方向，再加上有路灯，李佳佳差不多能看清人脸，“那人是他吧？”

在听到柯聿淮的名字后，许莓立马赶了过去。

楼下站着的人，是柯聿淮没错。

他没撑伞，硕大的雨滴往他身上砸着，孤寂落寞。

许莓心口猛地揪起。

她跑回去拿手机，顾不上避开室友，直接给柯聿淮打了通语音通话。


窗外，倾盆大雨。

“我说的，你都听清了吗？”

许莓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出声的人。

“我不会——”

“钱先生，你真好笑。”许莓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从来没想过要主动找你。所以你对我的警告对我而言都是废话而已。”

钱煦泽：“你考到明城，不就是为了来找我？”

许莓：“明城是你的私人领地？写了你的名字？”

伶牙俐齿，跟她的亲生母亲一模一样。

“总之，我今天来的目的你也清楚了。”钱煦泽将话挑明，“我跟你妈妈的那段关系，早就断了。”

言外之意：你是她的女儿，不是我的，跟我毫无瓜葛。

经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许莓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你怕什么？怕别人知道钱氏集团的董事长在外有个私生女？”

“怕影响到你的名誉？”

闻言，钱煦泽像是被踩到痛处，眉头紧皱，“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莓泰然自若，看着男人的眼神冷淡至极，“你觉得呢？”

面前女孩的面容跟他记忆中的那个明艳女人完美重合。

可完美面具下，本质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说吧，你要多少钱？”钱煦泽不愿再与许莓周旋，只想趁早撇清一切关系。

许莓淡声反问：“你能给多少？”

“100万。”

“你打发叫花子呢？”许莓忽而轻笑了声，“就这点钱？”

钱煦泽敲敲桌子，语气高高在上：“对你如今这个普通学生的身份而言，这笔钱已经是笔巨款。”

“那这笔巨款，我送给你。”

许莓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打发您这位叫花子。”

“不用谢。”

说罢，她径直离开。

将咒骂声抛之身后。

……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许莓出门时候忘了带伞，行走在暴雨中，没一会儿浑身便淋湿了个透。

雨滴砸在身上，同样砸醒了她的理智。

想起来见钱煦泽之前，心头冒起的那一丁点期待，许莓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周遭人撑着雨伞步履匆匆，一步步走得缓慢的许莓毫不意外成为异类。

许莓不在意周围视线，闭了闭眼，掩下翻涌的情绪。

抬手擦擦眼睫上的雨珠，许莓准备去最近的一家便利店里躲会儿雨。

视线落到对面，许莓有了决定。

“滴——”

倏地，耳边响起一声鸣笛声。

下意识使然，许莓侧头看向左侧。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路边。

车窗落下。

“许莓。”

看清车内人长相的那一刻，许莓心口猛地一跳。

“上车。”男声言简意赅。

许莓一愣，“不——”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到那人说：“这里不好停车，快上来。”

像是验证他的话般，后面被挡道的的车开始不耐烦地鸣笛。

许莓纠结片刻，最终选择了接受。

她拉开副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开了暖气，暖意霎时包裹住身体，驱走冷意。

柯聿淮看了眼女孩，把车往前开，找到临时停车位，再次停下。

挂好档，他拿出车里的干毛巾，递给许莓，“擦擦吧。”

许莓还未缓过神，迟钝了几秒，“……谢谢。”

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尾，瞄到座位下的水渍，微顿。

“不用管。”身侧的人貌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说道。

许莓抬眼看他，“……抱歉。”

像是觉得好玩，男生低笑道：“是我让你上的车。”

许莓语塞。

“不过，你认识我？”柯聿淮直勾勾盯着女孩，嘴角的笑同样痞气勾人。

许莓脸微微热了瞬，“柯聿淮。”

声线清冷，跟她这个人一样。

柯聿淮“啊”了声，“看来我在学校里还算出名？”

“……”

“你怎么不问我认不认识你？”他又道。

许莓：“上车前，你喊了我的名字。”

“那你不好奇我怎么认识你的？”

许莓沉默几秒，“……怎么认识的？”

莫名有点乖。

柯聿淮手指轻点方向盘，“许莓，大一新生的门面。”

“你们军训时候，你的照片在学校论坛里讨论度很高。”

许莓无法想象柯聿淮刷学校论坛的模样，只点点头，“这样。”

见女孩反应淡淡，柯聿淮扬眉，“早就习惯了？”

他很自来熟，跟她印象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许莓：“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对她外貌的评价，她并不需要。

她也不想因为一张脸成为焦点。

“也是。”柯聿淮打量着许莓，“雨大也不躲，享受暴雨洗礼？”

正是因为她的状态太过不同，柯聿淮才注意到了她。

“没带伞。”许莓垂眸，“淋淋雨也挺好的。”

会清醒。

柯聿淮听出一丝不对劲，“不开心？”

许莓眼睫一颤，否认：“没有。”

瞧出她不愿多说，柯聿淮没再多话，将暖风再开大了些。

气氛安静下来。

一句“你怎么会让我上车”环绕在嘴边，许莓到底没问出口。

相比较，她会上车的举动才更显怪异。

“你回学校对吧？”等许莓差不多擦干头发，柯聿淮问道。

许莓：“对。”

“成。”柯聿淮应了声，车子往学校方向开去。

雨渐渐小了。

许莓问：“你也是回学校？”

柯聿淮随意“昂”了声，没细答。许莓隐隐猜到什么，“你——”

这时，手机响了声。

一个陌生号码：【安分守己，以后不要再找我。】

许莓脸色冷下，回复完一个“滚”字，直接将号码拉黑。

情绪再次波动。

遇到红灯停下，柯聿淮看向身侧。

女孩将手机攥得紧，即便用后脑勺对着他，也能觉出她的隐忍。

想多问，但他现在没有多管闲事的立场。

虽然方才确实是他多管闲事了一通，发善心载人上车。

柯聿淮嘴角微扬，又看了眼许莓。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学校附近。

“你停在前面就好。”许莓率先道。

柯聿淮立刻明白，似笑非笑道：“怕被别人看到？”

许莓顿了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倒是第一个急着跟我撇清关系的人。”柯聿淮嘴上调侃般说着，倒是听话地停在了路边。

“这儿可以吧？”

许莓：“……嗯，谢谢。”

她想了想，认真说：“我刚看了下，打车的话，要三十多块。”

“这个做参考，我转你车费可以吗？”

柯聿淮闻言气笑，“把我当司机？”

“只是觉得抱歉。”许莓道，“把你的车子也弄脏了。”

“我说了——”柯聿淮话刚说一半，来了电话。

看到备注，本不想接通，却手错按下了绿色键。

“……”

“聿淮～你在哪里呀～”甜腻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柯聿淮不耐烦道：“钱晴雨，我说了我今天没空。”

听到这个名字，许莓眼神变了变。

“骗人！”那头的钱晴雨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你根本就是找借口。”

柯聿淮懒得搭理，皱眉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时间。”

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再看向许莓，嗓音低沉耐心，“钱就不用了。难得做好事，就当给自己积德。”

“外面还在下雨，你把我的伞拿上吧，别再受凉了。”

“怪让人心疼的。”